墨,只有暗红的液体从字盘渗出,在纸上印出我们五人的生平片段——张海峰在三星堆采集土样的画面,苏晚晴校对《少年科学》的侧影,顾瞎子的义眼在玉琮前流血的瞬间......每一个场景都精确到可怕,包括那些本该只有我们自己知道的记忆。
江心的青铜树发出晨钟般的轰鸣。
所有悬空的青铜碎片骤然调转方向,如归巢的鸟群冲向水面。在入水的刹那,星图迸发出刺目的青光,将整段江面照得如同白昼。我下意识抬手遮挡,却看见自己的掌纹在强光中变成了流动的青铜色,皮肤下隐约有细小的文字游动。
"抓紧船舷!"
巨浪将我们的小船抛起数米高。在坠落的瞬间,我瞥见江底那棵青铜神树已经完全绽放,树冠上的书页无风自动,像是有人在快速翻阅。树根处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活字——正是父亲当年埋下的"火种"备份。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江面已恢复平静,仿佛昨夜只是一场幻梦。只有漂到船边的半页校样证明发生过什么——那是1981年《少年科学》创刊号的校样,父亲用红笔在边缘写道:"文字不仅是载体,更是牢笼。星图归位之日,记得我们都在字里。"
江水轻拍船身。在阳光照不到的深水区,青铜棺椁们缓缓闭合,等待下一个归位时刻的到来。
土夫子自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