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扎实。”
李渊往母亲碗里夹了块排骨,排骨炖得很烂,是母亲特意为他做的——她总说“他在外面吃不好,回家得补补”。母亲的筷子在碗里拨了拨,最后夹起块土豆,土豆皮削得不干净,留着点土黄色的皮,像她没说出口的疼爱。
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堂屋,李渊坐在门槛上,看着父亲教李阳劈柴。父亲握着李阳的小手,斧头在空中划了个弧线,落在木柴上时,李阳吓得闭紧眼睛,却在木柴裂开的瞬间欢呼起来。
“这小子,像你。”父亲直起身,捶了捶腰,“当年你也是这样,学不会就不吃饭,非要把斧头耍得像模像样。”
李渊笑了笑,目光落在灶台前的苏瑶身上。她正帮母亲摘菜,指尖掐掉豆角的头尾,动作麻利得像在做什么精细活。母亲在她身边絮絮叨叨,说“李渊小时候不爱吃青菜”,说“苏瑶第一次上门时脸红得像番茄”,说“孩子们长这么高了啊”。
炊烟又从灶口冒出来,在她们头顶绕了个圈,苏瑶的发梢沾了点灰,母亲伸手帮她拂掉,指尖在她鬓角停了停,像在抚摸自己的女儿。李渊突然想起苏瑶说的“婆婆也是妈”,原来有些情分,真的能在烟火里熬成一家人。
李悦突然举着个布娃娃跑过来,娃娃的衣服是母亲用李渊的旧军装改的,领口缝了朵小小的太阳花——是李悦早上粘在坦克模型上的那朵,不知什么时候被母亲摘下来,缝成了娃娃的装饰。“爸爸你看!奶奶说这个娃娃像你!”
李渊接过布娃娃,布料上还留着阳光的味道。他想起箱底的那些旧物,想起亲子装上的坦克图案,突然觉得所谓传承,从来不是血脉里的相似,是母亲把他的旧军装改成娃娃衣,是苏瑶教他缝补丁,是他把在部队学会的坚韧,变成给孩子们削苹果时的耐心。
晚饭前,李渊帮父亲给猪圈垫土。铁锹在他手里很轻,却比任何枪械都让他踏实。父亲站在旁边抽烟,烟圈在夕阳里慢慢散开,像他没说出口的话。“在外面……苦吧?”最后他终于问了一句,声音低得像怕被风吹走。
李渊把铁锹插进土里,黄土在他靴底溅了个花:“不苦。想着家里有您和妈,有瑶瑶和孩子,就不觉得苦。”
父亲的烟锅在鞋底磕了磕,火星落在地上,瞬间灭了。“回来就好,”他说,“家里的地还够你种,灶膛里的火,永远给你留着。”
晚饭的蒸笼又冒起白汽,这次蒸的是菜包,馅是苏瑶调的,放了母亲种的韭菜。李阳抢着要端,被父亲按住:“烫!爷爷来。”他端起蒸笼时,手在半空顿了顿,李渊赶紧伸手扶住,父子俩的手碰在一起,父亲掌心的茧蹭过他手背的疤痕,像场迟来的拥抱。
夜里的老宅很静,只有虫鸣和灶膛里偶尔响起的“噼啪”声。李渊躺在西屋的土炕上,身边是苏瑶,孩子们睡在里侧,呼吸均匀得像风吹过麦田。炕是母亲提前烧过的,暖烘烘的,把他骨头缝里的寒气都熨帖了。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这炕上铺的褥子吗?”苏瑶轻声问,指尖划过他胳膊上的疤痕,“你说这褥子硬,硌得慌,结果第二天早上起不来,说比部队的硬板床舒服。”
李渊笑了,把她往怀里搂了搂。土炕的潮气混着苏瑶的发香漫过来,像杯温好的酒,让他想起那些在边境的夜晚——他裹着军大衣靠在界碑上,想着苏瑶说的“炕烧好了等你”,就觉得再冷的风都能扛过去。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格子状的光影。李渊看见灶台上的蒸笼还放在那里,像个沉默的符号,见证着母亲蒸过的无数个馒头,父亲添过的无数把柴禾,还有他和苏瑶在这里度过的无数个清晨和黄昏。
第二天临走时,母亲往李渊包里塞了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十个红糖馒头,用棉线捆着,线结是苏瑶教母亲打的“蝴蝶结”,歪歪扭扭,却比任何包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