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摩挲着弹壳上的刻痕,“牺牲的三个战友,骨灰都撒在了边境线上,说要看着祖国的树长高。”他忽然笑了,“那时总觉得保家卫国是扛枪打仗,现在才明白,把工厂搞好,让大家有饭吃,也是一种守护。”
李阳的眼睛湿了。他想起每次开家长会,父亲总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被其他同学的家长打趣“不像当领导的”,却在他被人嘲笑“没文化的工人儿子”时,平静地说“我儿子将来要造中国最好的智能工厂”。
车间门口传来脚步声,苏瑶牵着李悦的手走进来,女儿怀里抱着幅画,上面是开满槐花的智能工厂,每个传感器都长着翅膀。“张叔说你们还没吃饭,我又热了些饺子。”苏瑶把保温桶递过去,目光扫过父子俩沾着油污的衣服,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第一次在车间见到白归回的样子——他也是这样坐在地上,手里捧着个馒头,眼神却亮得像星星。
“爸,你看我画的传感器!”李悦把画举到白归回面前,颜料还没干透,蹭了点在他手背上,像朵小小的槐花,“周爷爷说,等树长得更高,我们就能在树上装个大喇叭,每天放你教我的军歌。”
白归回把女儿搂进怀里,鼻尖蹭到她发梢的栀子花香。车间外的老槐树下,王师傅和张叔正蹲在地上抽烟,聊着年轻时的趣事;远处的办公楼里,法务部的灯还亮着,小陈在赶审批报告;更远处的家属院,炊烟混着暮色漫开来,像层温柔的纱。
他忽然觉得,这军绿色的工具箱里装的哪里是工具,分明是二十年来的日子——有边境的雪,有车间的油,有妻儿的笑,有战友的魂。就像那棵老槐树,根须在看不见的土壤里蔓延,汲取着岁月的养分,然后长出新枝,在风里摇出满树的春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