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忘了怎么当一个“普通人”,怕那些枪林弹雨的记忆,会悄悄偷走这烟火人间的暖意。
“王爷爷的腿不好,”他接过少年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角的油,“当年在战场上,我班长也总帮伤员扛枪,他说‘能帮一把是一把’。”
李阳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巷口的公告栏:“爸,你看那个!”
公告栏里贴着张红榜,是社区评选的“身边好人”,李渊的照片印在最上面,穿着洗得发白的夹克,背景是他帮邻居修水管的样子。照片下面的评语写着:“退伍不褪色,用军人的担当温暖邻里。”
“同学看到肯定会羡慕我。”李阳的眼睛亮晶晶的,突然又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以前总怕同学知道你是兵王,怕他们觉得你很凶。”
李渊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软。他想起李阳小时候,总躲在苏瑶身后看他,眼神里带着怯生生的好奇;想起家长会时,儿子在作文里写“我爸爸是超人,但他很少回家”。原来那些年的缺席,像根细刺,悄悄扎在孩子心里,就算现在拔出来了,也还留着淡淡的痕。
“以后爸天天去给你开家长会。”他揉了揉少年的头发,指尖触到他后颈的皮肤,热得像团小火苗,“也去看你跑步,给你加油。”
李阳的脸突然红了,低头踢着路边的石子:“其实……我报名长跑,是想让你看看,我也很能跑,像你当年在部队一样。”
巷口的老槐树下,苏瑶正站在那里等他们,手里拎着个保温桶。晨光透过枝桠落在她身上,给浅蓝色的围裙镀了层金边,上面的玉兰花在风里轻轻晃,像活了过来。“给你们送点热粥,”她把保温桶递给李渊,“张婶刚熬的,加了生姜,暖身子。”
李渊打开保温桶,荠菜的清香混着瑶柱的鲜漫出来,烫得他眼眶发热。他看着苏瑶鬓角的白发,看着李阳泛红的耳根,突然明白:所谓归乡,不是把军功章锁进抽屉,不是把战术靴扔进垃圾桶,而是让那些刻在骨子里的坚韧与温柔,在这巷陌晨光里,长出新的模样——像这荠菜粥,既有田野的清鲜,也有家的暖甜。
三、课堂惊梦,粥暖人心
下午去接李悦放学时,幼儿园的院子里飘着风筝。小姑娘举着只蝴蝶风筝,跑得满头大汗,羊角辫上的蝴蝶结歪到了脑后。“爸爸!你看我放得多高!”她指着天上的风筝,线轴在手里转得飞快,“像不像你说的战斗机?”
李渊接过线轴,指尖触到磨得发亮的塑料,突然想起在靶场练枪的日子。扳机的触感,后坐力的震颤,子弹穿透靶心的脆响……那些记忆像潮水,差点将他淹没。他深吸一口气,闻到李悦头发里的花香——是苏瑶早上给她抹的桂花头油,甜得像块软糖。
“战斗机可比风筝快多了。”他牵着女儿的手往教室走,墙上贴着孩子们的画,其中一张画着个穿军装的男人,牵着两个孩子,旁边写着“李悦的爸爸”。画笔涂得很用力,颜料都溢到了画框外,像极了他当年在作战地图上做的标记。
老师笑着走过来,手里拿着个作业本:“悦悦今天写了篇小作文,说爸爸会给她扎辫子,会熬荠菜粥,还说爸爸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李渊翻开作业本,歪歪扭扭的字迹里,画着个冒着热气的粥碗,旁边的小人举着勺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他的指尖抚过纸面,突然想起在医院醒来的那天,苏瑶也是这样,举着个粥碗,说“你熬过来了,以后天天给你熬粥”。
接李阳放学时,中学的操场上正举行长跑测试。少年穿着红色运动服,像支离弦的箭,在跑道上往前冲。李渊站在看台上,手心攥得发白,后腰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想起李阳崴脚那天,医生说“这孩子膝盖有点旧伤,不能剧烈运动”,可少年硬是瞒着他们报了长跑。
“爸!”李阳冲过终点线,扶着膝盖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