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骠骑将军视陛下如兄长,你若死了,他会很伤心。”霍絮捡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将脸别向了窗外。
他似乎不愿意周惜朝看到他的神情,可周惜朝却从他话里,听出了十分的认真。
“你和阿云,关系很好?”
霍絮回头看了他一眼,清俊的面庞上,眉头微微皱起,恢复了那股矜骄傲气。
“算是吧。”
“真令人难过。”周惜朝促狭的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忠诚于朕,才留下来的。”
“陛下,贫道是方外之人。”霍絮说,“尘世间的君臣父子,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
周惜朝仔细的瞧了他一眼,看着与霍云七八分相似的面庞上显出这样的神态,觉得很是稀奇。
“既然没有意义,你又怎肯替他卖命?”
“我尘缘未了,欠他一些债。”霍絮说。
“朕听人说,令堂乃是渔阳郡一个牧羊的少女,因嫁入霍家,才得了显贵。”周惜朝看着他,眉眼带笑。
“家慈已经故去多年,陛下不要取笑。”
“阿云自幼不喜奢华铺陈,而你项上的项圈,做工精雅绝伦,这等东西,从未见他戴过。朕如今瞧着,你倒像是金尊玉贵的公主独子,他倒像个牧羊女的儿子。”
霍絮蓦得冷了脸:
“陛下说笑了,骠骑心志坚韧,孤俊无朋,乃是金枝玉叶的贵人,贫道怎么敢比?”
同是霍家人,他容貌眉眼与霍云极为相似。
但霍云的眉头更加英气,眼睛更大。
所以,他即便经常在军中乱跑,给自己晒的发黑,却因为这双清亮英气的大眼睛,显得正气里带了几分稚气。
而这位道长……他容貌精雅,皮肤白皙,眼角处有一颗泪痣,性子更加矜骄自傲,却又天生笑眼,比霍云多了几分风流情态。
“朕虽比骠骑年长,却喜爱谈笑,常常也打趣他几句,他素来不喜玩闹,但却有容人雅量,这些年来,朕从未见他因几句玩笑话冷脸。”周惜朝道。
“若是他,会怎样?”
霍絮觉得周惜朝说话不是那么的中听,却忍不住答话了。
“他不搭理朕。谁跟他开玩笑,他就岔开话题。一旦他突然顾左右而言他了,朕就知道,他嫌弃朕了。”
周惜朝笑了起来,“你的气性,倒是比他还大。”
霍絮听了,也微微叹了口气:“陛下说的不错,十多年了,我这脾气,却是改不了。”
“若不是年岁对不上,朕都要觉得,你们府里,抱错了孩子。”周惜朝道。
“这话也不错,算起来,还真是将军府抱错了孩子。”霍絮叹了口气。
“这……”周惜朝有些恨自己这嘴了,他关切的望着霍絮,“你……”
“我欠他一世平安喜乐。”霍絮淡淡道。
——————————
“这霍絮公子啊,他原是将军府的养子。”未央宫里,顺喜恭恭敬敬的回话。
已经是深夜,周晚吟伸手剪了烛心,未央宫里的灯又亮了几分,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卢如璧派人送来了周惜朝的头发,她必须确定那个霍絮的忠心。
“他与骠骑将军的关系如何?”
“道长和将军府的渊源颇深。”
“原来是养子是什么意思?”
顺喜想了想,望了一眼殷溪,有些不好说话。
“都这时候了,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殷溪道,“你直言吧。”
顺喜恭恭敬敬一低头:“公主下嫁将军府之后多年无子,民间传言,夫妇成婚之后无子的,可抱养一个孩子,好生看顾,如此,便会有孩子了。”
“霍絮就是将军府抱养的?”
“正是,霍絮公子乃是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