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津亭中。
章越与天子都坐在向太后身前。遂宁郡王则乖巧地端坐在一旁。
亭外荷塘映着晨光,锦鲤在池中游弋。
向太后指着这瑶津亭对章越道:“今日召卿家有两件事。”
章越微微欠身:“臣恭听太后懿旨。“
向太后笑了笑道:“第一件事是朝臣说皇八子出阁读书的事,此事不知卿家有什么高见?”
章越道:“启禀皇太后,大臣们的议论,臣听说皇八子聪明过人,对绘画书法尤有所长,本来出阁读书时日还早了些。”
“不过臣今日见来……倒觉得有此必要。”
众人一愣,章越这是做什么?
却见章越起身仔细打量遂宁郡王。
遂宁郡王在旁大着胆子与章越对视一眼,却见章越眼神一厉,顷刻间不寒而栗。
“宰相之尊原来是如此,孤王是见识到了。”对方心道。
章越打量结束继续道:“臣以为皇八子果真聪明,但似有些轻佻……而非聪慧之相,臣以为当挑选儒师严加教导。”
“轻佻!”
遂宁郡王心底大惊,得这样一个评价并非好词。
向太后与天子心道,章越对遂宁郡王莫非有什么成见?
一般而言,宰相不会轻易结交皇子,更也不会去得罪皇子。
向太后心道,莫非章越是投靠了朱妃?
还是不愿意掌握皇嗣?
天子也是如此想的心道,章卿果真善于识人,遂宁郡王不过初见,却一眼道出的他的性子。
遂宁郡王聪明是聪明,但厚重上似有些不足。
轻佻二字,朕亦如此觉得。
帘后向太后问道:“章卿,聪明与聪慧有什么不同?”
章越徐徐道:“闻一知五,举一反三是聪明。”
“知是非,辨美丑,明善恶。学学问,不如明学问,能自诚明者,更不容易。”
“不过这些都罢了,真正聪慧者在于愿景,有大愿景,并始终朝此而行,这才是聪慧。”
向太后听了章越之言,似有明悟。
“出阁读书……”向太后似在斟酌。
遂宁郡王哀求地看了向太后一眼。
向太后道:“八大王年纪还小,老身本要留他在身旁多几年。”
向太后很快恢复从容:“卿家此言,倒是提醒了老身。“
她轻叹道,“既如此,便依卿家之意,择良师严加教导。“
章越微微点头,他用意就是把遂宁郡王从内廷深宫妇人之手中拽出,让大臣们对他施加影响力。
将皇嗣培养权让外朝与内廷共享。
以后皇嗣谁属,在皇帝没有决断下,要由大臣们商议决定,非出自深宫妇人之手,也不是哪个宦官。
位置一定要把住了。
向太后没有在此事纠缠,有些出乎章越意料。
垂帘后向太后伸手遥指远方:“章卿觉得这瑶津亭景致如何?“
章越看了这瑶津亭,这瑶津亭花费自是不少,当初是章越辞相后,蔡确,宋用臣为天子所修建。若章越在位,或不会那么轻易同意,至少不会任宋用臣一夜之内,将汴京全部荷莲买尽给天子赏玩解闷。
宋用臣也不敢如此。
权力没有制约,确实可以任性。
章越环视四周,只见亭台水榭,极尽奢华。
章越答道:“真乃匠心独运。”
天子道:“朕看隆佑宫和慈安宫都年久失修了,故想修葺一番。”
向太后笑道:“天子纯孝,老身心底甚慰。只是隆佑宫尚可,慈安宫确实该好生修葺。”
章越看了帘后向太后一眼。
旋即章越又看向天子,天子有些紧张。
瞬间明悟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