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雕春卷放进去,与李悦的乳牙、李阳的奖状摆在一起。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木盒上,像给这些平凡的物件镀上了层勋章。李渊忽然觉得,自己这把“刀”,终于找到了最该守护的地方——不是枪林弹雨的战场,是这些藏在烟火气里的日子,是家人眼里的光,是每个普通人对“家”的念想。
四、春夜里的长谈
惊蛰那天夜里,下了场小雨。李渊和苏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春雨打湿窗棂,李阳在房间里打游戏,悦悦趴在地毯上给布偶缝新裙子,针脚歪歪扭扭,像极了苏瑶年轻时的手艺。
“档案室的工作还习惯吗?”苏瑶递给他一杯热茶,茶叶是老家寄来的雨前龙井,带着股清冽的香。
“挺好的。”李渊喝了口茶,想起白天整理的卷宗,“有个案子是十年前的,一个程序员为了给妻子治病,挪用了公司的钱,后来自首了,现在在监狱里表现很好,妻子的病也治好了,每个月都去看他。”
苏瑶笑了:“你看,过日子总有难处,但只要心里有盼头,总能熬过去。”她从茶几下面拿出个相册,翻开泛黄的一页,“你还记得这张照片吗?你第一次探亲回家,抱着刚满月的阳阳,手都在抖。”
照片上的李渊穿着军装,胡子没刮,眼神里的煞气还没褪尽,却小心翼翼地托着襁褓里的婴儿,像托着全世界。“那天我在火车站转了三圈,不敢进来。”他摸着照片上的自己,“总觉得身上的硝烟味会呛着孩子。”
“可你现在身上都是春卷味了。”苏瑶靠在他肩上,“早上阳阳的同事说,没想到李队的爸爸这么‘居家’,一点都不像传说中那个能徒手拆炸弹的兵王。”
李渊笑起来,胸腔的震动带着苏瑶一起晃。他想起档案室的档案柜,想起舞蹈室里的向日葵,想起张启明刻的春卷木雕,忽然觉得这些年走过的路,就像苏瑶炸春卷的过程——要先在油锅里熬过滚烫的锋芒,才能沉淀出骨子里的温柔。
雨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照在客厅的地板上,像铺了层银霜。悦悦抱着缝好的布偶跑过来,举到李渊面前:“爸爸,你看我给小兔子做的春卷裙!”布偶的裙摆上,用红线绣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家宴”。
李渊接过布偶,忽然在女儿额头上亲了一下。这个动作他练了十二年,从第一次抱李阳时的僵硬,到现在的自然,就像他从握刀到握锅铲的转变,笨拙,却真诚。
“明天早上,爸给你们做春卷汤。”他说,声音里带着雨洗过的清爽,“放紫菜和虾皮,阳阳爱吃的那种。”
苏瑶看着他眼里的光,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军营门口送他归队时,他也是这样说:“等我回来,给你炸春卷。”那时的承诺隔着千山万水,如今却落在了自家的厨房里,成了最踏实的烟火气。
档案柜里的卷宗还在安静地躺着,木盒里的春卷木雕泛着温润的光,舞蹈室的向日葵早已凋谢,却在某个孩子的心里种下了勇敢的种子。李渊知道,他的战场从未消失,只是换了种模样——它藏在面粉里,躲在针脚间,融在家人的笑声里,成了他余生最该守护的,沾着烟火气的勋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