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军旗舰之上,刘国轩用望远镜扫视着滩涂上溃败的郑军兵将,说是已经失去战力的溃败也不准确,那些郑军将士明显并没有完全陷入恐慌之中,还保留着理智和作战能力,逃到海边却没有像上次那样乱哄哄的夺取船只,反倒还按照各自的队伍有组织的登船,然后依次划向大船。 有些郑军兵将跑到一半,又折回去将伤员扛了回来,石墙后驻扎的红营不知是不是因为节省弹药的缘故,并没有继续攻击,放任他们扛着伤员和尸体逃跑,而海滩上已经登船的郑军兵将,也没有自顾自的逃跑,一直等到那些同袍返回登船,才一起逃向大船。 看似是混乱的溃败,实际上秩序未崩、组织未散,这场“败退”,并不是这些精兵强将被敌人彻底的击败了,只不过是他们自己不想再打下去了而已。 刘国轩放下望远镜,长长叹了口气,心情有些沉重,嘴里呢喃着:“士气.......竟然地落成这样......自本帅领军以来,从未有过.......” 一旁的冯锡圭没有像刘国轩这样仔细地观察那些“溃兵”,他从那些郑军官兵败退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陷入勃然大怒的情绪之中,哪里有心思去仔细观察情况?狠狠的将装饰精美的望远镜摔在甲板上,怒不可遏的嘶吼着:“这打的什么仗?这他娘的打的什么仗?临山盐场里头最多就是些村民、田兵、盐丁什么的,两千多精兵强将,连盐场的边都没摸到就败退下来了?甘林牢目!这打的什么狗屁仗!” 他脸上满是愤怒和焦急,焦急之色还多过愤怒,绍兴府乃是浙东人丁最多的一府,也是最为富裕的一府,绍兴府的富裕还不同于浙东其他州府,大多集中在城镇之中,村寨里头也是颇为富裕的,人丁多、财富多,自然就是一块肥肉,前明嘉靖年间浙江倭患最为严重的地区,便是绍兴府这块肥肉。 余姚又是其中的翘楚,可以掠夺的有价值的目标极多,顺利的话一波就能吃个滚圆,因此陈绳武和冯锡范才将第一波洗劫的目标定在了余姚。 但是,正因为绍兴府人丁多,一旦动员起来,整个绍兴府的海疆,便再也不可能有什么下嘴的地方,甚至都不需要其他州府的协助,独立就能驱逐入侵的郑军和红毛番的联军,所以洗劫余姚,就要讲究一个“快”字,要在绍兴府的人力兵马充分动员起来之前,抢一个时间差,毕竟绍兴府的人丁再多,也不可能凭空直接刷新在海岸线上,从接到消息、确认郑军和红毛番登陆地点和主攻方向、动员调集人员物资、安排准备、出兵支援,总是需要时间的。 速度够快,把握住这个时间差,抢完就跑,绍兴府就算全面动员起来,也只能望洋兴叹了,郑家和红毛番再去侵袭其他的地方,主动权握在手里,这千里海疆,便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让红营防不胜防。 关键的关键,就是这个“快”字,可一个临山盐场,他娘的打了两轮都没打下来,郑军的船队到现在连登陆都做不到,还怎么去抢这时间差?若是在这临山盐场耗费个一两天的时间,指不定附近州府的兵马都已经跑进余姚县城里头了,那还打个屁的余姚? 冯锡圭被焦虑和愤怒两面夹击,显得有些气急败坏,扯着嗓子嘶吼着:“下令!把指挥的参将抓起来!砍头!统统砍头!派人去督战!胆敢逃跑的,统统砍了!砍了!必须立刻拿下临山盐场和炮台山!” 周围的将领却都在一脸尴尬的看向刘国轩,他们也都是身经百战的,对这些郑军兵马的战力都有些了解,即便不像刘国轩那样仔细观察,多多少少也能猜出是个什么情况,砍了那指挥的参将,指不定就得他们上去指挥了,可现在士气低落成这样,谁上去不得准备好背上一口黑锅?指不定下次刀子就砍自己头上了。 “刘参将是立过战功的,而且临阵斩将,恐怕有伤士气,先押下再说吧!”刘国轩淡淡的说道,见冯锡圭还想再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