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生锈的齿轮,转一下都要费老大劲。他们的神情呆滞,脸上没什么表情,笑是挤不出来的,皱眉也只是一瞬,仿佛连情绪都被油裹住了,散不开也透不出来。车间就是他们的整个世界——里面有机床的锈味、机油的腥味、荧光灯的嗡鸣,没有别的;他们的存在,就是围着机床转,拧螺丝、搬零件、等下班,重复着没生气的动作,像被车间吞噬的影子,连自己都忘了“为什么要这么干”。 这种麻木早不是“习惯”,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提前站着、绕路搬零件、视而不见,这些动作不用想就会做,像齿轮转起来就停不下。他们的生活没什么“噩梦”可言,因为连“醒着”的感觉都没了——每天走进车间,就像把自己放进油里,裹着麻木的壳,完成该做的动作,直到下班铃响,再带着这身麻木走回家。第二天太阳升起,又会准时杵在工位前,继续当被油裹着的齿轮,没人想逃,也没人知道怎么逃。 有人总说“存在即合理”,可这“合理”到底是啥?是事儿本来就该这样,还是问了没人理、争了被打压,最后不得不认了?你想啊,一种荒唐的规矩要是存在得够久,久到新来的年轻人熬成老师傅,久到心里那点“这不合适”的念头被磨没了,久到天天看、天天做,连别扭劲儿都淡了,它就悄悄变成“常态”了。就像车间墙角那片油污,最开始就指甲盖大一点,没人管,慢慢浸开,最后整个墙面都黑黢黢的,后来的人见了,还以为墙本来就是这颜色。 车间里的人,都被一张看不见的规矩网子捆着。这网子摸不着,可你想张嘴说句“或许能试试别的法子”,喉咙就像被掐了一下;你想动手挪挪工具,让干活省点劲,手就像被拽着。没人敢提异议——在这儿,“提想法”不是“建议”,是“跟规矩对着干”;没人敢改点啥——“改做法”不是“优化”,是“不把权威当回事”。领导从工位旁走过,不管手里的活急不急,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加快动作;开会的时候,领导说的流程明明有漏洞,底下也只有低头记笔记的沙沙声,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倒是有过几个愣头青,想挣开这网子,敢把“不对劲”说出口。可结局早就定了——他们会被贴上“没本事”的标签,有人背后说“连规矩都搞不懂,还敢瞎逼逼”;也会被当成异类,吃饭时没人愿意跟他们坐一桌,休息时没人跟他们搭话,好像他们身上带着“麻烦”,沾着就倒霉。有回老周说“零件顺序调调能省一半时间”,没过两天就被调去上夜班,累得扛不住,没俩月就辞了;还有回小吴说“安全帽带子太松,不安全”,领导却说“你心思咋不放在干活上”,后来小吴也再不提了。慢慢的,敢说话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就剩一片沉默,跟车间地上积的机油似的,厚得掀都掀不开。 可你要是以为,这股子荒唐劲儿只困在火神重工的铁皮厂房里,就太天真了。它像一滴墨,滴进水里,慢慢散开,其实是整个社会里某类毛病的影子。写字楼里的小年轻,对着反复改八遍的报表,明明知道有更省劲的法子,也不敢吭声,怕被说“不服管”;工地上的老张,看见脚手架螺丝松了,也只敢在心里嘀咕,怕人说他“瞎操心”;就连小区里的大爷,看见垃圾分类站摆得不合理,想提句建议,也先犹豫半天——好像“听话”才是能安稳过日子的法子,“不吭声”才是保护自己的壳。 人啊,慢慢就认了。把“规矩”当成撞不破的墙,哪怕墙是歪的、裂着缝,也不敢碰;把“别惹事”当成过日子的信条,哪怕心里清楚“这样不对”,也不敢说;在定好的框框里缩着身子过,多走一步都怕掉坑里。以前心里还有点火苗,想琢磨个省劲的法子,想改改不合理的地方,想让日子过得顺点——可架不住总有人说“别多事”,架不住每次提想法都被“按规矩来”顶回来,那点火苗慢慢就弱了,凉了,最后彻底灭了。 到最后,就剩一潭死水似的静。车间
第1308章 互联网大厂(3 /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