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喜服引发的谣言,在府里下人中越传越猛烈的时候,祈瑾玉这个主人正对着手里的几件外袍子发愁。
紫色显老,不妥。
黑色又太沉闷,还是不妥。
真是衣到穿时方觉少,他实在不知道该穿哪件好,随后喊了个小丫鬟,“去问问主院那边今天穿什么颜色,悄悄的,别声张。”
特别巧,被喊住的又是小丫鬟蒲叶。
小丫鬟蒲叶听到吩咐嘴角差点没憋住,转身走了好远才敢笑出声,没想到殿下竟然也有这么柔情的一面。
她很快回来,只是面容紧张几分,“回殿下,皇妃那边还未起身,说是突然起了高热...”
听到苏子欲发烧了,祈瑾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的血液在瞬间被冻结。
压抑、抗拒着的记忆,在这一刻被骤然唤醒。
仿佛穿透了时光,化作无数冰冷的针,再次扎进他的心脏。
打的祈瑾玉措手不及。
他完全慌了神,根本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冲出偏院,又如何进入主院,只告诉自己要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已经没法承受再一次失去苏子欲的滋味了。
喜房内,喜烛已经燃烧殆尽。
祈瑾玉急匆匆进屋,一眼就看到了床榻上的人。
苏子欲蜷缩在红色喜被里,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脸。那张清秀的脸在喜被衬托下泛着不正常潮红,嘴唇干涸。
他双眸紧闭,呼吸微乎极微。
和前世自己最终见到他时的模样,几乎一模一样。
失而复得后可能再次失去的惊怒,如同藤蔓荆棘,瞬间勒紧他的脖子,让他无法呼吸。
祈瑾玉几步跨到床前,一把推开挡路的柳叶,手指颤颤巍巍在他鼻尖试了试,确定还有气息,绷紧的神经终于松懈一分。
接着,手背贴着苏子欲脸颊、额头摸了摸,烫手的很。
“昨天人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发烧了?大夫呢,去请蒋大夫过来,若是他有个什么万一,我要你们全部陪葬。”
祈瑾玉眼底猩红一片,胸口像是有火山爆发,烧毁了所有理智,冲着屋里众人怒吼,霎时间屋里伺候的丫鬟仆从跪了一地。
柳叶因为离得近,首当其冲受到问责。
祈瑾玉一把拽住柳叶前襟,巨大的力道将柳叶扯得一趔趄,险些栽倒,“你是怎么照顾他的,来人,给我拖...”
话还没说完,一只潮热的手,带着虚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力道,轻轻晃了晃祈瑾玉的因为极度用力而紧绷的小臂衣袖。
那动作很轻,可依旧被祈瑾玉捕捉到。
他狠狠瞪了柳叶一眼,猛地松开了手,转身的瞬间,眼眸收敛起所有外露的疯狂,只剩下压抑到极致的、深不见底的黑漆。
他缓缓俯下身,动作轻柔中带着小心翼翼,仿佛怕碰碎什么,用自己的手掌,将那只拉在他衣袖上的、潮热的手,轻轻反握在掌心。
那灼热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来,烫得他心口生疼。
他声音低沉,“是不是我说话太大声,把你吵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祈瑾玉可太清楚苏子欲这家伙是何等的弱不禁风。
想到前世,对方为了妹妹想方设法的接近自己,各种巧合偶遇,装模作样的拉关系。自己当时因为不满被父皇摆布婚姻,连带着不喜皇妃。于是出于逗弄心思,纵容对方接近。
谁料到后面一次次相处中,自己被对方所展露出的强大人格魅力所折服,竟生出异样情愫。
当时他便想着把人拐去边疆,但又怕对方察觉自己的小心思,于是便想出了个迂回的法子,带他妹妹去边疆。想着以这人爱护妹妹的性子,必然会跟着同去。
结果这人出钱贿赂自己,数额大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