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啃你的墓碑?” 朱鲔怔住,泪再次涌。 李乐继续: “忠,不是殉葬,是救民。 将军常言‘忠臣不怕死’,可曾记得下一句? ‘怕死者,非真忠。’ 真忠,就敢活着受辱,敢背骂名,敢开城换百姓一条生路!” 话落,磕头“咚咚”渗血。 朱鲔手里长剑“当啷”掉地,人如泄气皮囊,瘫坐。 恰此时,老夫人被搀扶入。 她拄梨木杖,颤颤巍巍,却劈头一句: “儿啊,为娘教你忠,没教你傻。 你父当年为保乡里,开门降莽,被骂半生,却换来千家炊烟。 今日,你也该学学你爹。” 说完,递上一块树皮: “娘来路上捡的,尝了,涩,但死不了人。 可你若让百姓啃十年树皮,你叫忠? 你叫罪!” 朱鲔跪抱母腿,嚎啕: “娘——儿子懂了!” 灯火摇曳,照见母子泪湿衣襟,像给“忠臣”二字重新上漆。 四更,朱鲔重新展白帛,提笔,却写: “臣朱鲔,顿首顿首,死罪死罪。 愿以洛阳及残生,换万户炊烟。 开门之责,臣独任之; 弑主之骂,臣独当之。 愿使百姓知,忠臣亦可开门迎活路。” 写罢,他盖私印,咬指按血,双手捧卷,如捧千钧。 窗外,第一缕晨光透云,照在他血迹未干的指尖,像给旧世界点了个朱砂痣。 朱鲔推开窗,远处汉营旗帜猎猎,近处百姓又开始排队领树皮。 他轻声道: “再撑一日,一日就好。” 回身,把佩剑挂壁,剑身映出他红肿的眼,却不再见绝望。 他吩咐李乐: “去,请汉营使者—— 就说,朱鲔愿降,但有三问,要问冯将军。” 李乐领命,脚步带风。 朱鲔抬头,深吸一口雨后潮气: “忠臣泪,已流干; 接下来,换百姓笑。” 晨光照处,墙角的铁甲水珠点点滚落,像给旧忠魂,落下最后一场默哀的雨。 朱鲔虽然动了降念,但“忠臣三问”尚未出口,洛阳名义上仍归更始。 死牢深处,李轶却先坐不住了。 “老子不能等祭旗!” 他掰着手指头算日子: - 今天六月十五,朱鲔说“明日祭旗”; - 按惯例,祭旗前一夜要“净囚”,也就是给他一顿饱饭、一刀剃头、一盆洗脚水——然后人头落地。 李轶越想越凉,连夜把唯一信得过的“舅表弟”刘三弄进牢墙裂缝,咬耳朵: “去!逃出城,找冯异,就说我愿意‘互不侵犯’,只要他缓兵三日,让我喘口气,条件任开!” 为表诚意,他撕下白裤腰,写血书: “轶愿让出洛阳南市、西仓,兵不血刃,只求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