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层的最里头。
踩着廊道上的红色地毯向里走时,李追远一眼就察觉到,前方被人为布置的一道阵法。
阵法并不算太高明,却布得很是标准精致,体现出布阵者无比扎实的基本功,以及其再正统不过的出身。
这样的人,做事也是偏一板一眼,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不大可能是坏人,因为坏人不大可能这么死板。
李追远步履未做停留,直接在悄无声息间掌控了对方的阵法,并将对方先行隔绝,让对方在毫不知情的前提下,变成了睁眼瞎。
有一个房间的门大开着,里面坐着一个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人,正在喝茶,气定神闲,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殊不知,有一大一小两个人刚正好从他面前经过,那个少年还顺便闻出了他正在喝的是什么茶。
九零九房间门口上方,有一团微不可查的阴影。
只是,这种在常人眼中匪夷所思的藏匿之术,在李追远这里,就像是黑夜中拿着个探照灯对着他眼睛在照。
少年竖起一根手指,廊道顶端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眼球。
阴影猝不及防之下被禁锢住,落在了地上。
润生走上前,抬起脚,想要将阴影踩住控制。
“哥。”
李追远提醒了一下。
润生收回脚,单膝跪下,用手压住这阴影,这触感,如同一只手按住一个人的后背,让他面朝下一直贴着地毯,无法动弹。
虽然那个阵法师与眼前这位,实力并不算太高,但身上好歹有一层官方背景,李追远不是忌惮于他们的身份,而是将他们视为正道一份子,没必要去折辱。
李追远站在房间门口,看着九零九的门牌号,举起手,轻敲。
里面传来一道清冷且熟悉的声音:
“进。”
少年转动门把手,门没锁,直接可以打开。
里面是套房布局,有一面半落地窗,能看见近处的濠河以及远处的狼山。
靠窗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身上古韵气质与干练之感相结合的女人。
她很善于伪装表演,在家属院面对那些老爷爷老奶奶时,是一个模样,面对其他人时,又是另一个模样。
就像是当初她主动在自己父亲面前经过,刻意制造出的惊鸿一瞥,就将自己父亲的那颗心,直接牵走。
她就是太会演了,太善于琢磨人心了,才将列为目标的“父亲”,一开始就吃得骨头都不剩。
所以,李追远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父亲离婚后加入地质勘探队、家也不回也不给自己电话写信有什么错,在少年看来,父亲没自杀……都算是一种过人的坚强。
不过,少年似乎也没办法太过指责眼前这个女人对自己父亲的“猎取”,毕竟自己的容貌,是遗传的父亲。
李兰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收回看风景的视线,侧身,看向了进入她房间里的少年。
她伸手轻提了一下镜框,脸上的笑容也极为自然的浮现。
在她的眼里,李追远看见了极为细腻真实的母爱。
“我们小远,长高了,也长结实了,小脸也不再是以前那样肉嘟嘟的了,都开始出现棱角了。
你爸爸以前就说过,如果生的是儿子,以后肯定像他。
他果然没说错,你真的像他。”
李兰站起身,走到李追远面前,伸手轻抚少年的脸。
她的手指,很凉,很冰。
与来这里之前,另一双曾抚摸自己脸的手,对比强烈。
李追远抬起手,将女人的手拨开,少年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了落地窗前,很平静地开口道:
“李兰,你又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