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我真得走了。过段日子再回南京看您。”
话音未落就转身朝外走,生怕慢一步就要在姑姑面前掉下泪来。
姑姑追到门廊,望着她几乎是小跑着钻进汽车的背影,笑着摇头,可那双刚刚拭过的眼睛,又迅速模糊了起来。
忽地,她眉头紧蹙,对身旁一名精干的警卫低声道:“阿贵,你带两个人,开辆不起眼的车跟上去。送小姐到车站,然后暗中护送到临城。”
她顿了顿,“记住,别让她发现,远远跟着就好。到了地方,在站台上扮成旅客,跟她一起上车。等平安到了临城,先打个电话回来报平安。然后住一个星期,看看情况。”
“是,夫人放心。”阿贵重重点头,转身一招手,另外两名警卫已默契地从旁闪出,三人迅速消失在侧门廊柱后。
片刻,一辆黑色汽车悄无声息地滑出公馆,不远不近地缀在了江离的车后。
轿车平稳地行驶着,车窗外的街景逐渐变得陌生。
江离原本靠在座椅上假寐,忽然坐直了身子,疑惑地望向窗外。
“这……好像不是去火车站的路?”她转向身旁那位年长的行动队员,语气里带着不确定。
那人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随即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江小姐不必多虑。这是方组长特意安排的路线,完全是为了您的安全考虑。”
“安全?”江离的眉头微蹙,“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这个……”队员欲言又止,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前座的同伴,“具体的我也不便多说。要是透露了安排,方组长那边我们实在不好交待。请您理解。”
江离凝视着他闪烁的眼神,将追问的话咽了回去。
她认得这张脸,确实是常跟在方如今身边的人。
虽然满腹疑窦,但想到方如今的为人,这样的安排必然有其深意。
她轻轻“嗯”了一声,重新靠回椅背,只是交叠在膝上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
车厢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年长的队员透过后视镜警惕地观察着后方车辆,突然开口:“前面路口加速,绕一下。”
轮胎碾过路面的声音陡然变得急促,窗外的景物开始加速后退。
江离望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心头那团疑云,却愈发浓重了。
后方,阿贵驾驶的轿车刚拐过两个街口,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就骤然收紧。
“不对!”他猛地察觉,“这根本不是去火车站的方向!”
前方那辆车在一个岔路口突然加速,灵巧地超过两辆电车,明显是要甩掉他们。
“跟紧!”阿贵一脚油门跟上。
然而对方司机技术老辣,几个穿插变道,就将他们死死堵在了一辆慢吞吞的货运卡车后面。
等他们好不容易超车,前方路口又走过一排行人,目标车辆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贵一拳砸在方向盘上,脸色铁青。
“快!打电话回公馆!”他焦急地对同伴喊道,“向夫人禀报,跟丢了!小姐坐的车改了道,我们被甩掉了!”
与此同时,在另一条通往火车站的、熙熙攘攘的主干道上,一辆型号、颜色、甚至车牌号都完全相同的黑色轿车,正不紧不慢地平稳前行。
特务处,情报组。
闵文忠在办公室套间的硬板床上和衣躺了半夜。
天未亮透便醒了,颈椎梗得发酸。
他拧开床头灯,起身走到角落的洗脸架前。
黄铜盆里盛着隔夜的凉水,他掬起一捧扑在脸上,冷水激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拿起搭在架上的剃刀,对着墙上一面斑驳的圆镜刮胡子。
刀片划过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