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家去了(1 / 5)

霜刃照河湟

第一章 咸阳秋别,剑指西风

咸阳城的秋,总来得比别处烈些。

九月的风卷着渭水的凉意,刮过北城门楼时,带起沈砚青鬓角的碎发。他勒住“踏雪”的缰绳,马首高扬的瞬间,鞍旁长剑“逐光”的剑鞘映着天边晚霞,竟似淬了层碎金——恰应了那句“弓背霞明剑照霜”。

城门下挤满了送别的人,却没人敢靠近这队即将出征的轻骑。沈砚青一身玄色劲装,外罩半旧的银鳞软甲,甲片缝隙里还嵌着去年北征时的沙尘。他不过二十有二,眉眼间却没寻常少年人的活络,只余常年习武磨出的沉毅,唯有看向人群角落里那道纤细身影时,眼底才泄出几分柔色。

“阿砚。”

女子的声音被秋风揉得发轻,沈砚青翻身下马,快步走到柳树下。苏凝眉穿着件月白襦裙,手里攥着个绣着“河湟”二字的锦囊,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她是沈砚青的同乡,也是咸阳城里有名的绣娘,去年沈砚青养伤时,便是她日日送药,一来二去便生了情愫。

“怎么来了?”沈砚青声音放软,伸手替她拂去肩头的落叶,“不是说好了,在巷口等着就好。”

“我……”苏凝眉咬了咬唇,把锦囊塞进他手里,“这是我连夜绣的,里面放了些艾草,能驱寒。你此去河湟,那边比咸阳冷,要多穿些衣裳,别像上次那样,仗没打完就冻得咳血。”

沈砚青捏紧锦囊,锦缎下的艾草香混着她身上的脂粉气,竟让他鼻尖微酸。他从军六年,从斥候做到校尉,早已习惯了离别,可这次不一样——河湟之地被吐蕃占了十年,朝廷三次征讨都铩羽而归,此次他领的五百轻骑,说是“先锋”,实则更像探路的死士。

“放心。”他扯出个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我沈砚青命硬,当年在雁门关被匈奴人砍了三刀都没死,这次去河湟,定能活着回来。等我收了河湟,就回来娶你,在咸阳城里开家绣坊,再也不打仗了。”

苏凝眉眼圈红了,却强忍着没哭:“我等你。你要是敢不回来,我就……我就把你的旧衣裳都烧了,让你回来没衣服穿。”

这话带着女儿家的娇憨,却让沈砚青心里更沉。他知道,这不过是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慰藉——河湟千里黄沙,吐蕃骑兵骁勇,能不能回来,连他自己都没底。

“时辰到了,校尉!”队正赵虎的声音从城门处传来,带着几分催促。

沈砚青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对着苏凝眉郑重地抱了抱拳:“保重。”

说完,他转身翻上马背,没有再回头。马蹄声踏过青石板,震得城门楼的铜铃叮当作响,他余光瞥见苏凝眉站在柳树下,身影越来越小,最后缩成一个模糊的白点,才猛地勒紧缰绳,对着身后的五百轻骑大喝:“出发!”

秋风卷着马蹄扬起的尘土,朝着西边疾驰而去。赵虎策马跟在沈砚青身侧,看着他紧攥缰绳的手,忍不住开口:“校尉,其实你刚才可以回头再看一眼的,反正也耽误不了多久。”

沈砚青目视前方,声音冷得像霜:“不回头。未收河湟,何谈故乡?”

赵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不是无情,是断了自己的退路——一旦回头,那点儿女情长便会像藤蔓一样缠上心头,往后在战场上,便少了几分舍生忘死的决绝。

一行人昼夜兼程,三日后便到了陇山。陇山是关中通往河湟的咽喉,山高林密,常年有吐蕃游骑出没。沈砚青下令让队伍在山脚下的破庙里歇息,自己则带着赵虎和两个斥候去探路。

刚进山林,沈砚青就察觉到不对劲——林子里太静了,连鸟鸣虫叫都没有,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透着几分诡异。他抬手示意众人停下,拔出腰间的“逐光”,长剑出鞘的瞬间,寒光映得周围的树叶都泛着冷意。

“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