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彩仪式过后的五一长假,韩东平安排好所里的事情,携带着妻儿到上海旅游去了。
抵达上海虹桥站后,他们搭乘地铁抵达市区,在提前订好的酒店安顿好行李和妻儿后,韩东平找了一个借口便独自外出了。
在黄浦区淮海路上一幢3层楼的仿法国式住宅前,韩东平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幢极富历史沧桑感的砖木结构楼房,双坡屋面,清水红砖,颇为别致清雅。
韵寒应声打开了门,虽然几十年不曾谋面,却依然像老朋友那样熟悉。
韵寒接过韩东平带来的土特产,对着下沉式客厅努了努嘴,韩东平就换上了拖鞋直接走了过去。
“你终于还是找来了!”
杨浩宇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他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一眼走过来的韩东平。
窗外的弄堂里传来小贩的叫卖声,吴侬软语与武汉话截然不同,却无法打破屋内令人窒息的沉默。
韩东平轻轻叹了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酒瓶。
作为杨浩宇最要好的兄弟,他太了解杨浩宇了 —— 这个从三姓寨走出来的汉子,曾经在汉正街扛过麻袋,在创业初期睡过仓库,却从未像现在这样失魂落魄过......
“你这是……”
他伸手准备去拿杨浩宇怀里抱着的那个酒瓶子。
“想要啊?”杨浩宇说,“想要我也不给你!”
“古寨春,92年的!”
杨浩宇在沙发上蜷缩起身体,将瓶子拥进怀里,满脸幸福的笑容,似乎他搂着的不是古寨春酒而是某一个他深爱的女人。
继而,他又突然哭了,哭声里带着无尽的苦涩。
“古春送我的。这是最后一瓶了......”
“那时候我们在酒坊学着他大舅古三爷的样子偷偷酿酒,她说等把酒酿成了她舅舅酿的那种味道,就和我一起去武汉……”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眼神变得迷离,仿佛又回到了几十年前那个青涩的夏天。
韵寒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进来,微笑着摇了摇头。
如今的她已然是时尚界的知名人士了,可那一身简约的黑色套装却难掩眉宇间的担忧。
“他这几天一直在不停地灌酒,然后就喋喋不休地说胡话。”
韵寒将茶杯放在韩东平面前的茶几上。
“说什么对不起爷爷,对不起三姓寨…… 还提到一个叫柳青的名字,说‘我可能会把她弄丢了’之类的胡话。”
“柳青是他爱人。”韩东平搓着手低声说道。
“哦......”韵寒似乎明白了什么。
韩东平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作为朋友,作为三姓寨的一员,作为一个旁观者,他比谁都清楚杨浩宇这一路走来的艰辛与不易。
从当初为了帮扶深度贫困村民脱贫和响应乡村振兴号召回乡二次创业,到天坑一期、二期项目的步步维艰;从挚友的背叛,到爱人的 “绝症”,换作任何人都难以持续承受这样的打击。
他起身走到杨浩宇的身边坐下,语重心长地说:“天坑项目现在一团乱麻,薛启瑞对外宣称你携着公司的公款与你的情人跑路了,还申请了通缉令。但我不信,所以才找到这里。”
杨浩宇终于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薛启瑞…… 他早就和古春勾结在一起了。那些劣质木材、天坑命案,你都查出来了吧?那些都是他们的阴谋!”
他猛地起身,却因醉酒和多日未进食而一阵眩晕,险些摔倒。
韵寒连忙上前扶住他,眼中满是心疼。
韩东平掏出手机,调出几张照片:“这是我在市场监督管理局找到的证据,薛氏集团和古春的公司三年前就有资金往来。还有那份施工合同,明明白白写着要用劣质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