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的眼神根本就不像一个侍郎家的二姑娘，那种处变不惊、游刃有余的气度，的确是上位者才沉淀下来的霸气呢。”

姜雪宁还是遏制不住地惊讶：“殿、殿下，您相信我？您不觉得、我失心疯了？”

“呵呵……其实……”银月微微笑了笑，神秘兮兮地凑近了姜雪宁道，“我也是。”

姜雪宁唰地直起身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银月。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上辈子从来没有听过我这么一个人？”

姜雪宁点了下头。

“听说过我母妃怎么死的吗？”

“突发急症……”

“错，是被刺！”

姜雪宁愣住。

银月叹了口气，目光悠长：“只是上辈子，一道被刺的，还有六岁的我。沈家抹去了我的存在，所以，就算你位居皇后之位，也从没听说过我。我这么一个前前朝无权无势的大长公主，谁在乎呢。”

“但是，很奇怪，上辈子的我六岁被杀后，却没有消失在世上，我成了……一棵树。”

“树？什么树？”姜雪宁迷糊了，大长公主的故事怎么比她还玄乎呢？

银月看向姜雪宁，眼里的沧桑仿佛看透了世态炎凉：“燕侯府那棵不死不活的桂花树。”

姜雪宁彻底震惊了。

银月编得煞有介事：“所以啊，其实我很早就认识你和燕临了，当然，谢危也去过燕府，我也见过他。每到十五满月的时候，我的魂魄能从树上脱离，在府里游荡。但是，从来没有人能看到我，我什么都做不了。燕临冠礼那日，我听见前庭激烈的打斗声，不少下人惊慌失措地逃跑，有些还受了重伤，满身是血。

那天的雨很大，天空像是要被撕裂，我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燕临满手的血抱着我的树干大哭，他的血顺着雨水落下来，流进了桂花树地下的泥土之中，后来，一记惊雷，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睁眼的时候，我居然又成了一个小婴儿，而且，有了一些不同常人的本事。所以啊，你说你重生，我当然信了。”

姜雪宁在震惊之余，又带着懊恼与后悔：“那公主殿下一定对我很失望了，我在那时抛弃了燕临……”

银月摇了摇头：“你们后来都发生了什么，我又不知道。其实我一直都不接受燕临，是因为知道他上辈子喜欢的人是你。而认识谢危，的确是阴差阳错的巧合。而且，就算我重生了，我只是躲过了被杀的命运，没有救下保护我的母妃，有些事情，冥冥中难以改变它的轨迹啊。”

姜雪宁感同身受：“就像我拼命躲避进宫伴读，但还是没改变这件事。”

银月道：“这事也赖我，因为上一世，我听燕临说你特别想进宫做伴读，你当时同我说不想入宫的时候，我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想着反正我在宫里，应该没什么问题，以我现在的势力，想保护你和燕家，也不是难事。哎……你哭什么啊？”

姜雪宁眼泪扑簌簌掉下来：“公主，雪宁何德何能受您这样的关照。我上辈子负了燕临，负了张遮，这辈子实在受不起您的青眼。”

银月掏出手绢来替她擦眼泪：“你又没负我。而且你上次对我说想赎罪，你为燕家所做的努力我都知道啊，还不惜把你最大的秘密告诉了我，我觉得，我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别哭，哭得跟个水泡眼的小花猫似的，一点都不好看了。”

姜雪宁边擦眼泪边被逗笑了：“殿下，您怎么讲话老气横秋的。”

“这也正常啊，你看我，上辈子虽然六岁死了，但变鬼还活到了二十岁，这辈子又二十了，加起来都四十了，我真的是你姑姑辈了。所以啊，不瞒你说，我不管谢危还是燕临在一处，我总觉得和小孩玩似的，挺别扭的，谢危亲我的时候，我有种老牛吃嫩草的感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