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瑾没有再问。
族叔是真的用心,难怪父亲一直让他在晋阳干着,且慢慢升任并州刺史了。
牛车最后在刺史府前停下了。
其实不单刺史府了,太守府、县衙也在此处,合在一起办公。
邵光指了指占地广阔的院落,道:“天子诏令,设晋阳左右藏。并州诸郡所收绢布,皆存于此处,随时调用。左藏现有绢八万匹、麻布十万匹,右藏多为杂色器物,如马鞍辔、金银衔辔、金银器、彩绫锦缎、食器、酒樽、上等被褥、锦帐、白毡等。”
“一有战事,并州资粮即刻停止外运,悉数集于此处,充作军赏。”
“太原八府、新兴三府、雁门二府、代郡、广宁各一府,总计十五府一万八千卫士,每年冬闲时,除上直、出征之兵外,多集于太原,操练军阵或进山围猎。其有佼佼者,取右藏器物赏赐,以资鼓励。”
“军无财,士不来;军无赏,士不往。殿下,这便是邵氏根基啊。”
邵瑾听了有些心潮澎湃,同时也有些惭愧,他都不知道父亲着力经营并州几年了。
是哩,拓跋鲜卑就在那里,并州怎么可能不苦心经营呢?
族叔当年以屯田校尉起家,在晋阳一待这么多年,看样子深得父亲信任。
十六岁的少年,正是爱幻想的年纪。若有朝一日,我统领此两万精兵,那是何等快意!
在关中平叛之后,邵瑾对军队之间的差别已经有了非常直观的认识。
像并州这一万八千名器械精良、赏赐充足、训练充分且战争经验丰富的军队,打起那些临时拉起来的农夫,怕是可以打十八万!
难怪这里的胡人如此安分,难怪难怪……
邵光也在悄悄打量这个族侄、这个天潢贵胄。
作为宗室远支疏属,他不想掺和某些事情,但秦王毕竟是天子和庾皇后的孩子啊,继承大统的可能性是最大的,由不得他不关注。
况且他也在琢磨天子派秦王来并州赈灾的用意,接下来应该会相处好一段时日,他有的是时间观察。
只希望——秦王能理解邵氏基业来之不易,并州一派欣欣向荣的局面,莫要坏掉了。
午宴已经开始准备了。
邵光、邵杰二人将自己的妻儿介绍了一番,邵瑾各自赠送礼物不提——其实这些人见过几回,但印象不深。
“北边其实不太平。”邵光拉着二人坐到院中树下乘凉,说道:“近几日雁门多次来报,有代国胡汉百姓流入关内,众已达三千。”
“何也?”邵瑾问道。
“平城左近有部落叛乱,代兵平叛,双方大杀一通,不少人为躲避兵灾,便南下雁门了。”邵光说道:“老夫已遣人封闭关城,严禁出入。”
“定襄太守打猎时被人刺杀了,这是个王氏族人。”邵杰在一旁补充道:“盛乐便是定襄郡的。”
“盛乐可有事?”邵瑾问道。
“盛乐附近有乌桓部落,暂保无虞。”邵杰说道:“王氏秉政,乌桓人得利甚多。”
邵瑾点了点头,看样子乌桓人还是可靠的。
母亲常说代国太夫人王氏烟视媚行、冶容诲淫,除了迷惑父亲外,没甚本事……呃,可能不实。
她是乌桓大族出身,把乌桓人笼络得很好,这就是本事了。
别觉得乌桓人就该天经地义听乌桓大族的,这可不一定。邵瑾在关西见得多了,羌人这个大王、那个酋帅,都只能笼络一部分,整体四分五裂。
姚老——姚弋仲算是其中声望最高,最能笼络人的了,但比起王氏家族对乌桓人的统治,还是差了一筹。
当然,凡事都有两面。
王氏既然给了乌桓人不少好处,自然会惹得鲜卑人不满,这个就没办法了。
“其实不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