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团的新团长发现本团遗失的军旗正由德内尔保管时,惊讶之意与114团的德费泽上校一般无二,甚至拿起军旗检视的姿态都一模一样。
在他举起军旗仔细端详的时候,德内尔也看到了这旗子的反面。
他只能发自内心的感慨,第95团不愧是有着悠久历史的常备步兵团,与第114团寥寥两行战史不同,这个团军旗的反面几乎绣满了履历。
这才是货真价实的老部队,反观他所在的第114团,虽然也算是常备军吧,但直到1912年,这个番号还在战争部的动员列表里吃灰。如非彼时出任总理的普恩加来将义务兵的服役年限由两年延长到三年,这个团断然没有机会名编常备军。
不过赫拉克勒斯也曾是个婴孩,假以时日,第114团未必不能为自己的军旗增添不朽的光荣。
“那么,感谢。”第95团的新团长让人收起了军旗,旋即看向了德内尔,“你还有什么任务吗?”
“德费泽上校命令我尽快向你们讲解杜奥蒙堡和——”
电话突然响了,团长挥手打断德内尔的陈述,旋即拿起电话:“这里是第95团。”
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团长的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是,我们马上行动。”
德内尔看着团长挂了电话,然后便对他说:“你不需要给我们讲解什么了,刚刚接到命令,上级命令我们留下最低限度的守军,随后立刻前往支援沃堡。”
这一消息不仅让德内尔瞠目结舌,也震惊了正在95团指挥部的官兵,有一个上尉出言问道:“第114团不是才刚开拔三个小时吗?”
“按巴里富耶尔将军的意思。”团长缓缓说道,“恐怕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第114团了。”
…………
踏出杜奥蒙堡的那一刻,德内尔第一次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揪着自己不放,非是恐惧死亡,也是并非是恐惧在战友的尸山血海中跋涉。
在军旗山上时,他也算得上是在尸坑里战斗,但泥土里偶尔夹杂着点“东西”和脚下全是“东西”显然不能等同,尤其是那些“东西”不久之前还是自己没来得及认识的同团伙伴。
真正使他惴惴不安的,还是那未知的命运,以及那虚无缥缈但又弥漫着确凿不祥之气的前途,以及对他来说完全失控的局势。
他当然清楚沃堡左近的地理环境,一旦德军舍得下血本以炮火全面封锁,的确可以做到封锁密不透风、水泼不进。
“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德内尔身后传来了带着哭腔的低声祈祷,他侧头回看,才看到一个不大到四十岁的中年人正拼命吻着胸前的十字架,鼻涕都滴到了念珠上。他又踮起脚向后看,只见所有的士兵都如同临刑的死囚,面色灰白地走在队列中。
他顿时觉得此前羡慕95团的荣誉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军旗的光辉之下,唯有常人在炮火间隙中挣扎求生。
想到这里,他释然地叹了口气,于是伸手拍了拍身后的士兵的肩膀:“别害怕,朋友,上帝保佑我们。”
那士兵抬起泪眼婆娑的眼眸看了德内尔一眼,好像吃了一惊,随即低下头,不再继续嘀咕了。
见自己的安抚多少有点效果,德内尔立刻行动起来,开始在队列中前后奔走,试图宽慰那些他素不相识却濒临崩溃的军人。有些人在他鼓励后多少冷静了些,也有些人完全无动于衷,只有极少数一被安慰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你不该这么惯着他们,中尉!”一个上尉看着忙来忙去的德内尔,趾高气扬地责备道,“那些哭哭啼啼的人不过是些被妈妈宠坏了的大孩子,你越是搭理他们,他们越要撒泼犯浑!让懦夫哭去!只有学会适应残酷的战场,他们才会成长为真正的男人!”
那上尉刚说完,便扭过头冲着一个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