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着灯,她一时间颇为期待,大概是马蒂尔德留宿,那个姑娘总能给她带来一些海外的消息,特别是那些来自戴高乐将军领导的自由法国的捷报。对于她们这些饱受羞辱的亡国奴而言,洛林十字与划开黑幕的闪电无异。
“晚上好,女士们。”薇尔莉特笑着推开虚掩着的宿舍门,却发现两个德国兵正坐在板凳上等着她。
她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晚安,薇尔莉特夫人。”军衔更高的国防军豁免兵温和地笑笑,“不必害怕,我们是来请您赴宴的。(德语)”
“赴宴?(德语)”
“汉莎小姐怀孕了,您的上司科尔布少校特地让我们请您去吃一顿庆祝一下。(德语)”
薇尔莉特感到十分错愕,她实在想不通汉莎怀孕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她以怀疑的眼神扫视了两个国防军士兵一番,那个豁免兵她认识,正是科尔布的勤务兵。除了身份对头之外,两人确实没显露出令敏感的薇尔莉特产生警惕的攻击性,抛开占领军身份的话,这俩德国青年甚至可以称得上开朗活泼。
既然如此,多想无益,或许科尔布只是想让自己多陪陪汉莎呢?薇尔莉特叹了口气,问了最后一个自己十分介意的问题:“那么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德语)”
“您早晨把钥匙插在门上忘了拔。”豁免兵朝薇尔莉特的桌子努了努嘴,上面正摆着宿她的钥匙串,“很难想想您这样一位杰出的女性,住处竟然如此简朴,简直就像我们的宿舍一样。(德语)”
薇尔莉特暗中庆幸自己的房间里没有任何违禁物品:“我不喜欢弄些洛洛可式的艳丽装饰,干干净净就足够了,我们出发吧。(德语)”
“最后请允许我唐突地询问……”德国豁免兵将细长的手指伸进军帽后挠了挠,略微害羞地笑着问道,“我们都非常好奇,您是怎么用义肢打字的呢?(德语)”
薇尔莉特愣了一下,然后对二人说道:“如果你们好奇,我为你们演示一下。(德语)”
“哦哦,谢谢!您请坐!(德语)”
两个恐怕还不到二十岁的德国青年离开座位,瞪大眼睛看着薇尔莉特坐到打字机前,将义肢放在了键位上,与普通人一般无异。两人起初对薇尔莉特的铁手颇感期待,然而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薇尔莉特打了几个词后,他们不约而同地感到了失望。
“您原来是用肋部的带子勾住义肢的肘部凸起,然后往键盘上砸手指的吗?(德语)”
“是这样的呢,这个义肢没有那么神奇,最多只能靠拨片抬抬手指。不过这样精巧的设计足够让我选用最方便的手指敲下按键,这样一来,我的打字速度不会比熟练的打字员差太多。(德语)”
“您练了多久?(德语)”
“一年左右。(德语)”薇尔莉特说完,将打好的“德意志高于一切,元首振兴日耳曼民族”这种正确到不能再正确的口号递给了两个年轻人。
另一个德国列兵若有所思:“那还挺快的。(德语)”
看到二人的表现,薇尔莉特心里有了计较:“你们怎么对我的义肢这么感兴趣?(德语)”
“我们马上要去东线了,说不定回来的时候就和您一样咯。(德语)”但听语气,这个豁免兵仿佛满不在乎,但他的表情可僵硬得很。
果然,如果不是要上战场了,哪有健康的年轻人会整天盘算自己要是残疾了该怎么办。
从理智上说,薇尔莉特该盼着这俩德国佬死在东线——最好全家一起在东线死绝。但看着他们貌似平静、实则惶恐的年轻面孔,薇尔莉特顿时生不起一丝诅咒的心思了。他们真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或者,即使他们知道并且厌恶自己的所作所为,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你们会完完整整回家的,用不着这个。(德语)”
“感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