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谋划此事的虞侯以上将官,六成是太学生。”
他顿了顿道:“甚是棘手啊!”
冯京问道:“侍中,这等祸乱之事,何不交御史台,刑部?”
章越差点失笑,要交给刘挚、王岩叟、梁焘他们来审,他们能给你审出个花来。
章越道:“御史台的言臣,若非他们激烈处事,如何能激起兵谏之事,本相早有整顿之意。”
朝廷重大政策方向的调整后,人事肯定也要跟着调整。
文彦博鸠杖轻叩青砖问道:“蔡持正,章子厚二人如何处置?”
章越看了冯京一眼,蔡确与他可是儿女亲家。
“文公明鉴。“章越望向远处宫灯,“若要平息朝堂纷争,须得一碗水端平。“
文彦博捋须颔首:“老朽听闻,太皇太后的意思是此二人皆要谪往岭南。“
章越忽然道:“文公此番入京,洛阳百姓扶老携幼相送,可见德望之隆。“
文彦博摇头笑道:“老朽这把年纪,本不该再过问朝政。只是.“他望向章越,目光深邃,“有些事,总要有人来说。“
章越笑道:“方才听两位相公言语兵谏之事,我想起了一个故事。”
“昔有君王、高僧、富贾同处一室,阶下立一持刀百姓。三人皆命其杀另二人——二位且猜,这百姓会听谁之命?”
文彦博,冯京听了略有所思。文彦博鸠杖顿地:“侍中此问.“
章越道:“有人道必是君王,但在礼崩乐坏之时,王命不如刍狗。”
“百姓到底杀谁?与君王,高僧和富商三人身份无关,而是取决于百姓自己。”
“取决于百姓是否贪婪钱财?是否虔信?是否忠君?权力不在于上位者的身份,而在于民心所向……”
“兵谏之事为何会起?”
“将罪责都归之于挑起兵乱的虞侯或是蔡持正,章子厚,都是错的,朝廷骤然废除变法,才是根本。”
文彦博,冯京都知章越在强辩,在狡辩,但是这时候谁有什么办法呢?
冯京也不愿对蔡确赶尽杀绝,但这件事他必须表现出一究到底的态度,这样才能摆脱嫌疑。
但章越不同,他要弥合党争,所以政治斗争不可激烈化,至少表面上要显得风平浪静。
文彦博则与宫里关系密切,背后说不定有太皇太后的授意。
冯京忽然道:“侍中方才说整顿御史台,不知可有合适人选?”
章越微微一笑道:“刘挚、王岩叟、刘安世、梁焘于兵谏之事,难辞其咎必须罢去御史之职。”
“空缺出四个职位,我有两个人选!分别是前参政知事薛公之子薛绍彭,还有一人则是前相公毕文简之曾孙毕仲游,其余正要请教二位。”
薛绍彭是薛向之子,毕仲游之毕家与吴家交好,他兄长毕仲衍为章越推举出任中书礼房检正时,章越失势后,因不肯依附王珪而被罢去。
毕仲衍现在已经病逝,不过章越没忘了人家的恩情,就提携了他的兄弟毕仲游。
章越回朝后,便回报故人之子以及支持过自己的人。
文彦博,冯京都是人精,当然明白章越具体安排。
二人也自有计较。
章越对文彦博,冯京道:“至于对蔡持正,章子厚的处置,还是等开封府调查清楚了再说。”
文彦博一脸凝重道:“对蔡持正余党也必须肃清。”
安州。
蔡确本已贬谪陈州,未料兵谏事发,朝议汹汹皆指其暗通款曲。遂再谪安州,位秩更降。
蔡确抵至安州,情绪低落,治理一州之事,只是安州这样的小州,自是与他在宰相之位时,执掌天下无可相提并论。
所以蔡确将大多事都交给佐贰官员们处理,自己很少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