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三百三十六章 侍中(4 / 9)

寒门宰相 幸福来敲门 11634 字 24天前

章惇的酒盏,道:“我亦是奉吕晦叔之命而来。门下侍郎托我问一句——日后朝议,可否稍敛锋芒?”

“哈!“章惇掷盏于案,酒器在烛下泛着寒光。

章惇嗤笑一声,旋即又道:“怎么司马君实不罢我的枢密使了?”

苏轼老实地道:“听说今日留身时,魏国公在庙堂上为你说话了。”

章惇微微讶异,旋即道:“那倒是承他的情了,但我也猜到了,他不愿韩玉汝取我代之。这些日子韩玉汝近来奔走慈寿殿,枢密使的紫袍都快熏出脂粉味了。当然他也指望我在辽事上为他说话。”

苏轼明白,现在都下风传,蔡确章惇罢去后,章越将接替蔡确出任左相,而接替章惇出任枢密使的,则是近来疯狂向高太后靠拢的韩缜。

章越保章惇为枢密使的用意,是不愿让韩缜上位。

苏轼道:“其实太皇太后也厌极了韩玉汝那副谄媚相。”

章惇哈哈大笑道:“韩玉汝真是人品极差,先帝不喜欢他,今连太皇太后也不喜他。”

章惇话锋一转道:“话说回来,要不是辽国大军压境,我这枢密使怕是早就罢了。就这时司马公还向辽国卑躬屈膝,妄图废除新法。”

苏轼道:“辽国七十万骑,实不可争锋。”

章惇道:“有何不可争锋?辽主耶律洪基在国内变法不成。这便趁着先帝驾崩之际,来索要岁币。”

“说是索要与讨要何异?”

“就好比富贵人家破落了,沦落到要饭,还不肯放低身段。”

“人家可有兵马在手呢。”苏轼苦笑道:“子厚,你还未应承我呢。”

章惇顿了顿道:“既是子瞻你出面,我且听你一言,以后在司马君实这……伪君子且让他三分。”

顿了顿,章惇嘴角扯出个冷笑道:“说好了,就三分,多一分不让。“

苏轼苦笑道:“子厚,你还是这性子,明明应承我了,为何不说好话呢?”

章惇正色道:“新法富国强兵,先帝心血岂容毁弃?收凉州败平夏,天下共睹。若司马君实真坏了新法,实是祸国殃民,败了先帝的心血,他日胡马踏破汴梁,他便是天下罪人,他日安敢陪他吃剑!”

苏轼再度苦笑,道:“司马侍郎已病入膏肓,我怕他是没几日了。”

章惇道:“司马十二死了干净,省得看他做张做致。”

苏轼入京以来,也因为新法的问题与司马光吵了几次,也窝了一肚子火。不仅苏轼,程颐范纯仁也反对司马光对新法一刀切的做法。

现在司马光的态度也趋于缓和了,不再是新法必废,而是比照嘉祐之法参定存续。

苏轼性子就是旧党中‘章惇’的存在,有些异类。他性子诙谐,言谈无忌,说话时常揶揄打趣,因此遭到不少严肃沉静,不苟言笑的旧党反感,特别是身为司马光左右护法的王岩叟和刘挚二人,极讨厌苏轼。

苏轼耐心解释道:“司马君实是执拗,但也不至于此。”

魏国公府的书斋内,邢恕的皂靴在青砖上碾出细碎的声响。

邢恕也在与章越说着类似的言语。

邢恕道:“左揆并非不退,而是实退不得。我与蔡硕,蔡渭苦劝他数次辞相或是因当初立储之事与太后言支持废除新法,但他都是不肯。”

邢恕说起前几日,他和蔡硕,蔡渭都跪下来求着蔡确自辞相位或者是向高太后表态支持废除新法。

他们说得声泪俱下,但蔡确始终沉默不为所动,打定了主意。

章越听到这里已然有些明白了蔡确的用意。

这时候无论是自辞相位或是表达支持新法,蔡确都难逃身败名裂,反而在这里站定刚住。以后新君亲政后,倒也会给蔡确恢复名誉,甚至恢复相位。

“我明白,章某对持正心怀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