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项事上耶律洪基则没有想得那么深。
只是将‘大安宝钞’,将纸钞上的汉字与契丹文字并存,以及破钞旧钞兑换新钞只收五十文钱(宋朝则需一百文)。
他就认为大安宝钞一定会胜过宋朝盐钞和交子。
但是耶律洪基明显想当然了,大安宝钞是改元大安前就已发行,但大安元年当年已出现了大量伪钞。
到了大安二年,也就是元祐元年,现在大安伪钞制作技术连辽国官方的铸造工匠都已分不出。
耶律洪基紧急下令,禁止大安宝钞往平准库中兑换丝绸白银。
于是大安宝钞瞬间币值一落千丈,贬值速度更胜过当年交子,别说十兑一,便是二十兑一都不要。
看着如同废纸一张的大安宝钞,苏辙心底暗笑,一旁陪同的辽国馆使也是大觉颜面无光。
观一叶而知秋,辽国经济甫近崩溃。
……
苏辙一行抵达南京城郊时,但见辽军行营连绵数十里,旌旗猎猎,甲光曜日。营帐间铁骑往来如梭,操练呼喝之声震彻云霄。
他心底不由得出了马犹不可胜计,兵犹不可测的结论,看来辽军在幽州练兵,时刻意图南下之言并非虚言。
他暗自心惊,面上却不露分毫,只在心底盘算:辽人如此耀武扬威,若非真要南下,便是刻意震慑于我。
及至馆驿,童贯早已候在阶前。这位被辽国扣押多日的宦官虽形容憔悴,双目却炯炯有神,见了苏辙便大礼拜下:“下官参见侍郎!”
苏辙对童贯虽不喜阉宦之流,但念其忠节可嘉,仍虚扶一把道:“童供奉辛苦了。“
童贯当即对苏辙道:“小苏学士往这边来。”
苏辙随童贯走到驿馆的一面墙上,却见这面馆驿墙壁题写苏轼《老人行》。
“有一老翁老无齿,处处无人问年纪。白发如丝向下垂,一双眸子碧如水。”
苏辙看到不由红了眼眶道:“异邦中也有知道兄长的诗文。”
童贯笑道:“何止辽国之中百姓多有能诵侍中和大苏学士的文章。”
一旁馆伴也笑着道:“本朝孩童也知两苏一章的文章。”
这时驿馆的驿丞笑道:“章侍中和内翰何不再印行几多文集?如此在我辽国也可敬仰。”
苏辙笑了笑没有言语,章越一贯行事低调,连墨宝也不轻易示人,为官以后更是除了奏疏外,不作一句诗词文章。
倒是苏轼不肯改这毛病,如今出任翰林承旨学士,又恢复了作诗的习惯。
苏辙还未答话,一旁看似精明小厮道:“章侍中和内翰的文章都本朝的瑰宝,岂可轻易示人呢?”
苏辙微微一笑,面上叱了一句:“高俅不可无礼。”
转头对馆伴使拱手致歉:“下仆无状,还望海涵。“
一旁的童贯看了这小厮心道,此人倒是能说会道。
馆使见苏辙训斥高俅倒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道:“小苏学士好生歇息。”
苏辙点点头,对方便离开。
苏辙看着馆壁上兄长的诗词,不由道:“谁将家书过幽都,逢见胡人问大苏。莫把文章动蛮貊,恐妨谈笑卧江湖。”
一旁高俅道:“苏学士说得是。”
却见苏辙正色道:“你莫要再乱奉承。”
“可知李揆之事,兄长一再告诫我不可托大,你怎好这么说。”
高俅见马屁拍到马腿上,顿时大窘。
童贯见了暗笑,这同被扣押的使臣中通晓典籍的询问,方知这个典故。
李揆此人一表人才,善于奏对。
唐肃宗称赞他道:“卿门第、人物、文学,皆当世第一,信朝廷羽仪乎?”
李揆有三绝。
唐德宗让他入吐蕃为会盟使。